许多人诟病张爱玲只会写小情小爱,这是无知的折辱。又有许多人赞叹张爱玲批判现实,这也不是夸张爱玲这的恰当话。然而如果你不以无数的触觉神经与她笔下的故事接壤,便会不知道张爱玲好在哪里。所以就算你看过这篇小说,也燃上一炉香,一起再度品味一下张爱玲的高级和隐晦。
感受不到爱意的时候 记得全身而退
01初识姑母 麻雀变凤凰
故事的主角之一是女中学生葛薇龙,几年前,葛薇龙全家为了躲避上海的战乱来到香港。但如今香港也起了战事,留在香港只会徒增开销。所以葛薇龙的父母决定回到上海,而这同时也意味着葛薇龙的学业即将中断。所以葛薇龙瞒着父母找到自己富有的姑母梁太太,希望她能够接济自己上学。
对于这个姑母她是听过的,年轻的时候嫁了一位粤东富商做四姨太,还因为这件事和葛薇龙的父亲彻底闹翻。富商去世之后,姑母继承了遗产,作为一个富有的寡妇,在私人生活方面,名声一直不太好。
来到姑母家之后,葛薇龙意识到,原来姑母的生活真的像外面传的那样。这时候她有点后悔了:“我平白来搅在浑水里,女孩子家,就是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。”既然意识到这一点,为什么还是搅在了浑水里?
发现自己姑母不清白的生活,她并没有退缩,到了这一步,她的态度还是有些暧昧,张爱玲写她想着既然来了,还是要依照原计划跟姑母提出要求,要是姑母不依,也许反倒是她的幸运。
薇龙还是陪着笑表决心,表示姑妈要是将她教育成人,她将来一定好好报答。当姑母答应薇龙接济她之后,薇龙下山时看到的景象,张爱玲在文中是这么描写的,“烟树迷离,青溶溶地,早有一撇月影儿。薇龙向东走,越走,那月亮越白,越晶亮,仿佛是一头肥胸脯的白凤凰,栖在录的转弯处。”这处描写也暗含着薇龙即将麻雀变凤凰的意味。
02嘴上表着决心,行动却从未停止
走进鬼气森森的世界之后,薇龙立刻就被鬼气所侵袭了。总之,一来到姑母的世界,葛薇龙就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不同,更具体的说,是感受到了这个新世界的好处。
在很多人的印象里,葛薇龙其实是一个很容易惹人同情的人物,很容易让人们同情她如一张白纸,掉入了染缸,同情她在爱情中的悲惨,同情她沦为梁太太的社交工具和男人的捞金工具。
但是事实上,我们冷静地看一看,薇龙似乎从始至终,都不够天真。尽管面对美丽的衣柜和纸醉金迷的一切,她告诉自己的是“看看也好”。面对这个皇陵,她告诉只要自己行的端,立得正,就不怕。
其实葛薇龙并不是一个逐渐堕落的过程,自从她见识到到这个世界的绚烂,她其实已与魔鬼签订好了契约。所以我们看到葛薇龙总是嘴上表着决心,行动却从未停止。而张爱玲巧妙就巧妙在把这一点写得非常隐晦和暧昧。
在小说中,葛薇龙对在唱诗班找男人这件事的态度十分暧昧,我们隐约地感受到,其实葛薇龙并没有固执地认定一定要通过读书找到出路,而是已经做着两手打算:一边努力念书,一边寻觅一个合适的男人。所以葛薇龙对姑母的要求总是半推半就,所谓一边当婊子,一边又想立牌坊。
03人们总是为想做的事找理由 为物欲穿上好看的衣服
张爱玲用一个鬼气森森的世界,激发人类所有的弱点和阴暗面。
就拿相信来说,为什么人们在相信这件事上尤其执着,总是固执地相信或固执地不信。一个人,会如何选择他相信什么?其实每个人都只倾向于相信他想去相信的事情。
这就是人性薄弱的地方,也是一种本能。出于本能当我们想要什么的时候,我们会拼命给自己理由,而且往往是那些稍微想一下就知道不成立的理由。
这也就是为什么,薇龙会睁着眼,走进一个鬼气森森的世界。她感受到自己的处境,却不断自欺自己可以出淤泥而不染,以便留在这个世界。一方面,她的价值观告诉她,在姑母家会有辱自己的名声,而另一方面,她又被这个华丽的世界诱惑着。
然而最致命的,便是这种蒙着眼走在钢丝上,假装自己履于平地的情况。然而葛薇龙已经上了贼船,那么必然会为之付出代价。
她必须以爱之名,否则她会觉得很可悲。
这是个充满欲望的故事,年轻女子以青春美丽的身躯换取一生享之不尽的财富,爱美的女中学生在一屋子华丽的衣服中溺死。
穿越了一层层的缭乱,这亦是一个骨子里透出绝望的故事,满篇写了情爱的言语,却偏偏缺乏真正的爱。